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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县主 黛色微微 6887 2023-07-14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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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六章【成婚】

   顾晨苏永远都记得那一天。

   鹅毛大雪柳絮般飘扬翻飞,站在高处的少女红衣似火。

   离得那样远,他仿佛也能庆庆处处看到她眼中的亮光,那样明亮,那样轻灵。当君清明的队伍远远地出现,好像天地间的一切,都凝聚于她的身上。

   很久以后,已经话语身孕的兰梓熙曾笑盈盈地说起旧事,她说女孩子们的心里都是一样,相信自己的爱人四个大人物,会在一个万众瞩目的日子里出现,踏着七色云彩来娶她。

   说这话时她笑嘻嘻的,好像在打趣谁,她说她早就不在意旧事,但顾晨苏旧事知道,实际上她很在意。

   因为他亲看到,在那个大雪翻飞的日子里,她眼中的神彩,由希翼明亮转为暗淡。

   其实那时他一早就知道,君清明根本就不会来接她。从桐城路过,是为了缓解前线的压力,保住太后和小皇帝。时间紧急是一方面,不会与陆新均作对是另一方面。甚至还有可能,他的出现时陆新均有意安排,让兰梓熙心甘情愿从了孔拜录而已。

   这一切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完全按照他的计划在走,然而那时候,他也有一瞬间心软了。

   她还那样小,没有母亲,外祖母已经过世,父亲根本无靠。君清明是她的希望,她将她的后半生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可轻而易举地,它就那样被他们这些深谙计谋的人们破坏了。

   赐婚的皇太后也好,兰家傅家也好,君清明也好,孔拜录陆新均也好,没有人在意她如何。因为她是县主,这个身份已经如同一道枷锁捆绑在她的身上。孔拜录的逼迫让了兰家和傅家不喜,但谁知道他们内心深处有没有为此高兴呢?不管是兰家还是傅家,在这个时候都太需要孔拜录这样一位手握军权的保障了。

   君清明出现了又消失,他的军队在呼呼风雪中,只剩下浩荡庄严的背影。

   站在高处的兰梓熙,隐去了唇边的笑容。那仿佛能融化一切的明亮眼睛,暗淡深沉。她像是一尊小小的雕像一样站在原处,落寞萧索如同被尘封多年的水墨美人画像。

   孔拜录哈哈大笑:“县主,及时到了,请吧。”

   静立良久的兰梓熙终于动了,她笑抬起头,笑盈盈地看向孔拜录,像个调皮的小孩一样朗声问:“将军以为梓熙站在这里是在开玩笑?”

   孔拜录沉了脸。

   梓熙挥了挥手中的火把:“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我来到这个世界时记得自己好像在医院。也许我还没死呢?不过是重伤成了植物人什么的,要是现在我死了,说不定可以回去。还是家里好呀,有老爸有老妈,还没有变=态恋-童癖似火要娶个小学生当老婆。恩,至于京昼,喜欢上别人就喜欢别人去吧,我原谅他了。”

   名人明白她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很快,所有人都惊恐起来。因为兰梓熙,她真的点燃了柴堆,大火呼呼地烧了起来。

   一直照顾梓熙的嬷嬷和丫鬟们吓得差点晕过去,反应过来赶紧设法救火。底下的人忙的乱作一团,孔拜录脸上黑的要滴出水来,兰梓熙宁愿把自己烧死也不愿意与她成婚,这让他的脸上分外过不去。他没说话,他手下的人也没动,他宁愿眼睁睁看着兰梓熙被自己烧死。

   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出现了,顾晨苏带着人冲到面前。

   三十几岁的男人穿着青色铁甲,披着可笑的红色长袍,手里拿着一根红缨枪,一个纵身跳上了大火焚烧的柴堆上。

   “翌阳郡主二十五年前选定顾某为婿,顾某前来赴约。”

   梓熙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顾晨苏的手,道:“哎呀你怎么现在才来,吉时都快过了,咱们赶紧走吧。”

   她随按放了一把火,但心底是真的很怕死呀,更加怕疼。她不过是因君清明的舍弃一事那一接受变得消沉无可留恋,也更加不愿意让姓孔的得偿所愿。但不过一会她就缓过来了,当火越少越大,对死的惧怕也一下子警醒了她。现在有人来给她台阶,她当然要顺阶而下。

   于是时过十几年,顾晨苏再一次成亲,娶了当初未婚妻的女儿。

   身材高大的男人抱孩子一样将兰梓熙从火堆上抱了下来,然后纵身上马,当着所有人的面策马离去。

   *

   顾家显然还没有准备,好一番手忙脚乱,才将宅子不知起来,临时挂上的红帆灯笼看上去十分简陋,就连媒人和客人都是临时拉来的,好在顾晨苏本就管着几万护城军,虽然没有多少贵客,但还算热闹。

   梓熙在外面冻了半天,整个人都僵了,被顾晨苏抱回来之后胡乱拜了堂就被送进了新房。

   肚子饿得咕咕叫,顾晨苏也忙的团团转,根本没想起给她送点吃得来。

   还是庄嬷嬷和胭脂后脚跟着进了府,这才去厨房要了完热汤给她喝了,梓熙连打了几个喷嚏,就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这个月份眼看着就要立夏,谁也没有想到会突然下起雪莱,宅子里早就没有烧地龙了,连炭盆也早早收了起来,此时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出来,好不容易烧好炭火端进来,梓熙已经裹了三层被子在床上抖成了棉花。

   庄嬷嬷一遍为她挫脚,一遍抹眼泪:“老天有眼,亏了顾大人救里您,县主,您为什么这么想不开,便是那姓孔的逼迫,也万不该拿自己的姓名开玩笑呀,若是你有个什么好歹,老奴如何去见郡主?”

   梓熙呵呵笑:“这不没事了么,嬷嬷别哭了,今儿我成亲呢,你应该高兴,这样哭来哭去,把我的福气都哭没了。”

   庄嬷嬷闻言,果然不哭了,只红着眼睛呵斥:“就你胆大包天,下次再不敢了!”

   “不敢了,真的,今天把我冻坏了。”

   他们再也没有提起君清明。梓熙不说什么,她们谁也不敢提。

   炭火燃起来,屋子暖和了,梓熙也终于不再发抖了,在被子里窝了一会,居然昏昏欲睡。

   梓熙闭上眼睛,说自己有点累,便将嬷嬷谴了出去,翻了个身闭目养神了。

   虽然真的累,可其实身替根本不能睡着,眼泪像是不要钱一样流下来。

   她君清明找了很多理由,他一定是迫不得已的,他一定有自己的苦衷。甚至有可能今天看到的人是别人假装的,也可能他在路上根本没能赶来。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太相信他了。

   她也是真的很喜欢他。

   她记得他说过的每一个字,记得他每一个细小的表情。

   前世的她是个乐天派,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来到这个世界时,她就知道这辈子不可能像前世的世界里那样随心所欲地生活。所以她尽可能地让自己适应。

   婚姻不会有自己,那么就努力爱上将要过一辈子的人。

   也许被伤害又如何呢?人的一生总要有个寄托。

   而君清明,实在是个很容易让人爱上的人。几乎不用怎么努力,她就迷恋上他了。他那俊秀美丽的容貌,他那强悍彪炳的武力,他那沉默寡言却说一不二的性格。

   他很美好,梓熙想,就算他们成婚之后,就算君清明像所有男人那样纳了妾,有了通房,他也会是个合格,甚至优秀的丈夫,在看过了兰家和傅家的男人们之后,她实在不敢拿前世的丈夫标准来衡量此世的男人。所以她与快递想,等妾室进门了之后,她还可以磨练磨练宅斗技巧,反正女人不能有事业,那就将后宅当事业了。

   然而,所有坐好的心理准备,全部被大乱了。

   她的美少年,也许很好,但跟自己没有关系了。

   “县主,那姓孔的来找麻烦了。”庄嬷嬷推门进来,幸灾乐祸地说:“不过被顾大人狠狠打了一顿,给撵出去了。”

   梓熙没动。

   庄嬷嬷哪里不知道她在偷哭,所以才找些话来安慰她。

   “这次呀多亏了顾大人,说起来,当初顾大人可是京城有名的青年才俊,每回出门上街呀,都惹来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围观,要不然那姓缪的……咳咳,县主,您说着事实天意,这是老天爷的意思呢……”

   梓熙吸了吸鼻子,做起来:“是呀,天意,嬷嬷你想太多了,顾大人是看在外祖母的面子上,而且她觉得愧对母亲才帮我一把。”

   顾晨苏比她娘小两三岁,比她可大了一轮半,这糟糕的,跟自己老娘的旧对象处对象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胭脂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顾晨苏要来了。

   梓熙一个跟头爬起来,随眠整了整揉皱了的衣服,庄嬷嬷立刻把被子叠了,然后帮梓熙盖好盖头,让她坐好。

   顾晨苏一进来,就看到瞩目几人如临大敌一般站的站,坐的坐。

   “这么冷,怎么不躺着?”

   庄嬷嬷笑:“大人哪里话,新婚之日,新郎没来,哪有新娘先躺着的道理。”

   顾晨苏点点头,让她们都出去。

   庄嬷嬷和胭脂看了梓熙一眼,不大放心,但还是出去了。

   男人在屋子里站了一会,然后拿起杆子将盖头挑开。

   过于青涩的面庞上面画着浓妆,经过一天的折腾,已经有些花里胡哨了。

   顾晨苏有些心热,他温柔地握着梓熙的手问:“吃东西了没?”

   “喝了鱼汤,不饿。”

   “那就好。”顾晨苏想了想,说:“孔拜录那里你不用担心,他虽然会心存怨恨但也不敢拿我怎么样。”

   “我娘,我知道,今天谢谢你。”梓熙迟疑了一下,又加了一句:“谢谢你救我一命。”

   “不要这么说,我为你做什么都愿意。”顾晨苏不介意表白自己的心意,但兰梓熙却无法平白接受,她直直地看着顾晨苏的眼睛,说:“可是,我不是母亲的替身,我跟她一点都不像。恩,虽然容貌上有那么一点相似。”

   说着说着,她就不自信了梓熙只奥,作为母女,她和傅扶摇在长相上,还真的很有一致性。

   这这也是为什么,无论顾晨苏在对她的态度上的任何一点暧昧,都在提醒她那是对她母亲的怀念一样。

   不仅容貌,就连命运,她们也太相像了。

   今天君清明所做的一切,其实与多年前的顾晨苏有何不同呢?

   虽然她从来没有说过,但当年她的母亲傅扶摇,一定是日日期盼着顾家的花轿进门。而那时候顾家顾忌缪家的胁迫,终究舍弃了她,然后赢取了缪氏进门。

   也许有很多的万不得已,也许有很多的苦衷,但错过就是错过。今天顾晨苏看到她,可能因为贵她母亲的愧疚而出手相助,但渴望他的那个人早就死了,即便作为女儿,她也不是她。她是另一个人,另一挑生命,要过的死另一个人的人生。她无法感受她的回忆,无法体会他的感情,无法爱她爱的人,他们是两个个体。

   顾晨苏很想松开了梓熙的手,他想说不是,他分得清对她和对她母亲的感情。但是有些事,说不明白,就算说明白,别人也不见得会相信尤其,梓熙还这么小。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不知耻。可是,他现在可以让时间来给他证明了。

   所以良久之后,顾晨苏道:“虽然中间有很多误会,但现在开始,你是我的妻子,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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