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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六章 :又东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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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及永昌,叶小清眸子一暗,心里隐隐觉得不是很舒服,但如今也不是不舒服的时候,她心里还是焦急多一些,若是可以飞,她定是头也不回地就回去找何寒了,可是如今只能坐在马车里暗自伤神。

   先前她们二人在永昌好歹有个照应,可是如今只留她一个人,显得十分可怜。

   可如今何寒的正主都这般说了,她也没什么办法,就希望何寒回到永昌揍她的时候,下手轻一点,别打她的脸……

   如孟奕白所言,马车行进了许久,在太平停了几日,与永昌相比,太平温暖的多,虽说还是北风呼啸着,但至少不用穿狐裘。

   待到到了府邸,一直待在太平的护卫穆九随着孟奕白进宫禀报事宜,叶小清则无所事事在她思念已久的客房中睡了一大觉,第二日去街上闲逛了几圈,便又启程了,一路向南。

   越靠近江宁,叶小清越是激动,直到马车悠悠地停在江宁王府气派的府门前,她终是憋不住内心澎湃的向往之情,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小清楼,虽然已经许久没人住过了,但是打扫的十分干净,还如离开时候一样。

   江宁四季如春,就算是在严寒的冬日,也总是十分温暖,所以在半道上她就换了薄薄的春装,之前收起来一直没带过的冰凉的翡翠额饰也重新缀在额上,映衬着阳光,如碧绿透彻的水滴。

   无论是廊柱上还是房檐上都雕刻着精巧的雕花,小院里始终芳菲一片,对于许久没有看到过花草树木的叶小清来说,那些鲜艳的色泽十分讨她的喜欢。

   此番回来让她心情甚好,唯一不怎么好的,就是入了夜,快到休息的时候,孟奕白还待在她的小清楼里,手里捧着一本书册慢条斯理地看,压根没有回去的意思。

   叶小清坐在桌边,喝了一杯热茶,而后一杯接着一杯,到了末了她一肚子的水,他还是没有起身离开,她这才待不住了,重重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我要睡了!”

   她一句话愤慨地说完,发现孟奕白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悠哉地翻了一页书,她不由得再次强调,“我真的要睡了!”

   “那睡吧。”这次孟奕白理了她,他将书册合上,搁在一旁的小几上,仍旧没有走的意思偿。

   “我说我要睡了!”叶小清气得快要跳起来,她回头看了看深沉的夜色,又看了看一派淡然的孟奕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赶紧回去啊。”

   兴许是她这句话说得略微气愤些,孟奕白扬了扬眉,食指搭在小几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敲,“为何要回去?”他勾唇便笑,“整个王府都是我的,我想去哪睡就去哪睡。”

   此话一出,叶小清傻了,一方面,她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另一方面,她找不到什么话来反驳,只能看着他唤了下人打水,甚至还坐到她床榻边上。

   面对着状似十分有理的孟奕白,她当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借口,秉承着反正一起睡觉又不是一次两次的了,她也没怎么争理,洗漱之后便乐呵呵地爬上了床榻。

   当夜,小清楼当值的婢子小厮们都听到了内室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打架声,伴随着瓷器摔碎桌子掀翻,就差也把房顶掀了,第二日清晨时分,婢子们进内室打扫时才发现里面一片狼藉,窗纸都破了些。

   细问之下才知道单纯是因为叶小清嫌挤,与孟奕白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折腾了一整夜,还说许久没打过架手痒的很,就动了动手松了松筋骨,打的酣畅淋漓了些就没注意房间内的摆设,才会弄得一片狼藉。

   对于练武这种事叶小清是会上瘾的,所以接下来的几日都是如此,没事便在内室比划比划,轻则摔个瓷杯,重则掀个桌子。

   如此一来,整日看着婢子小厮每日早上收拾到痛哭流涕的面庞,孟奕白还是决定以后回出云阁休息。

   …………

   以往过惯了提心吊胆的日子,忽然轻松下来叶小清还有些不适应,不过只是几日之后便习惯了下来,觉得十分享受,身子也懒了许多,连早上从床榻上起身都有些困难。

   时隔许久,她终于还是扔掉了宋君仪的身份,做回了叶小清,但下人唤她个叶姑娘的时候,她感觉有些说不出的诡异……

   起初,下人们特别是婢子还是有些害怕她,一来害怕她拽她们的珠钗,二来害怕她掀她们裙子,不过相处一段时间她们发现,出去了一段时候之后,这位主子好似没有以往那般任性妄为了。

   好不容易关系缓和了一些,但婢子们得了穆九的吩咐,照顾叶小清要尽心尽力,把她当自己的正主伺候,这让婢子们都很不解。

   以往叶小清受的待遇跟婢子也差不多哪去,就是住的地方好一点,首饰多一点,但这次回来,不仅添置了很多衣裳,地位一下子提高了许多,对于在江宁王府摸爬滚打多年的婢子来说,这种变化可谓是天大的打击。

   一个个如花似玉未曾婚配的大姑娘,哪个不想点好事,万一能攀上王爷就可以飞黄腾达,可现在叶小清一脚插在中间,要多讨人厌就有多讨人厌。

   所以叶小清最近老觉得有许多哀怨的眼神看着她,但是她抬头四处看的时候只能看到几个低眉顺目的婢子,这让她颇为费解。

   她从小到大都粗心惯了,倒也没空管那些哀怨眼神,整日过得依旧没心没肺,忽然闲下来让她浑身上下都不自在,一有空就往出云阁跑。

   她是闲下来了,但是孟奕白作为江宁的主子,回了封地不代表就闲的下来,还是得处理江宁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宜。

   虽说是江宁四季如春,一直温暖依旧,但也迎来了最为寒冷的大寒,临近年关,王府中忙碌了起来,下人们张灯结彩里里外外地忙活,外出采购的单子不停地上交,那些账目繁多,孟奕白嫌麻烦,便都丢给了内务总管。

   叶小清快步跑到出云阁的时候,他正悠哉地捧着一本书,靠在藤椅上,慢条斯理地翻阅着,窗棂外斜斜洒进的阳光落在书房地面上,斑驳地撒在宣纸上。

   书案上整齐的摆放着笔墨纸砚,笔架竖立在一侧,上面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毛笔,书案上唯一不一样的便是一白釉小坛,洁白的外表上点缀着显眼的红芍药,一尾金色鲤鱼在小坛中游来游去,尾巴拍击水面激起点点水花。

   看到这个小坛时,叶小清刚好走到书房门前探进头去,心中立刻满溢欣喜,近些时候她还一直在想他是不是把这个给忘了,没料到他早就派遣下人将小坛送回了江宁。

   天气不冷也不热,只是昼夜的时候有些凉,温度刚刚好,鲤鱼活泼的很,在水中不停地游着,激起的水花溅在宣纸上,渐渐晕染开。

   一手扶着门框,叶小清伸着头往书房内看去,她有些开心,难得没有开口打破书房内的安静,末了还是孟奕白翻了一页书,抬起眼来,一眼便望见了她趴在门框上。

   她心里高兴,一直咧着嘴,笑得有些傻气,孟奕白瞧了她几眼,勾起唇角短促地笑了一声,询问了一句:“你在那傻乐什么?”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叶小清连忙敛了笑容,清了清嗓子,轻快地迈步进了书房,三步两步就走到了书案之前,随手翻了翻那些宣纸,发觉自己一个字都看不懂,连忙将那些宣纸放下了。

   “我天天闲着没事做,只能来找你。”她无趣地打了个哈欠,顺手抽走了孟奕白手中的书册,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你天天看这些无不无聊?”

   说着,将书册“啪”一声扔到书案上,叶小清挤了挤眼睛,愉快地提议,“我无聊得很,咱俩比划比划吧?”

   以往她提出这种无理的要求时,都会遭到孟奕白毫不犹豫地拒绝,可他这次并没有,而是笑得愈发意味深长,目光在她明亮的双眼之间流连了几圈,最后起了身,径直走到身后高高的书架前。

   他取出几本书,搁在一旁,轻敲了敲某一个书格,半晌之后,居然打开了一个暗格。

   从未见过这种场景,叶小清不由得看呆了,直到孟奕白回了身,她看清了他手中拿着的竟然是她被没收了许久的双刀。

   那双刀曾经每天都要打磨几下,刀刃铮亮,吹毛立断一般,因为握持了许久,刀柄都有些光滑,用的时候要缠上几圈白布,否则会打滑脱手。

   曾经一段时间不摸摸这把刀就浑身难受,如今许久没有碰这把刀,她居然有些习惯了,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抓握。

   特别是刀柄上绑着的红布条,以前从未有过,这让她半是新鲜半是好奇,不由得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孟奕白曾经派穆九去山中寺庙,从佛像身上披着的红布上求了一块,撕成布条紧紧绑在刀柄末端,用的时候红布条会随风飘扬,不求那鲜艳的红,而是求个平安二字。

   以往他从不信这种事情,烧香拜佛这种事也从未有过,直到他见得她一身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伤疤,像是烙印,又是丢不掉的曾经,光是抚着那些凹凸不平的伤疤,就足够让他心惊。

   在永昌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何寒曾冒着雨去了一趟城北别苑,单膝跪在地上禀告他,叶小清兴许是暴露了,希望他能带她回江宁,保全她的命。

   想起她对他的隐瞒,还有她脖颈间的跳动着的脉搏,他从未有那般犹豫的时候,但还是决定带她回去,第二夜,暗卫都纷纷赶去了永昌王府,却不料扑了个空门,她竟是雇了马车,去了别苑。

   对于她的心意,他不是毫无察觉,但是作为丢出去的棋子,确实不该留太多的感情。

   他从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对她的感情他也一直分得很清,随时可以介入随时也可以抽身离开。

   可他如今想给她全部的自由,再也不想将她拱手送出,再也不想给她那些她承担不来的压力,还有不属于她的身份。

   把双刀还给她,还她真实的自己,最后,他还是想将她留在身边,护着她周全,将她妥善安放再不让她经历风雨。

   虽然不知道这样做是不是最有利的,但确实是让他最感觉到心安的。

   孟奕白低垂着眼眸,掌心托着双刀,泛着古旧的色泽,那鲜艳的红布条缠在他的指尖,衬着指尖愈发白皙。

   望着日思夜想的双刀,叶小清傻了眼,瞪着眼睛看了许久,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睛,末了还是孟奕白曲起食指,轻轻敲在她额头才唤回了她的神智。

   她忽的抬起眼,望着他的眼眸,咧嘴一笑的同时欢呼了一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过了他掌心的双刀,举着便一个高高的跃起,跳到了孟奕白身上,双臂紧紧缠在他的肩头,双腿也像是长了根一般缠在他腰间。

   “你真的要还给我吗!”她一边欢呼着一边刨根究底地问着,声音里都带了欣喜,“孟奕白你真是个大好人!”

   为了防止锋利的刀锋划到他,叶小清一直不敢使劲揽着他,所以身子摇摇晃晃的,孟奕白正想伸手去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背,但她忽然又退了几分,稳稳地落在地上的同时,兴致冲冲地提议:“来,我们比划比划!”

   不忍拂了她高亢的情绪,孟奕白勾唇便是一笑,单手撑着书案便翻身而出,小坛中水面轻微晃动了几下,他整了整衣袖,沉声应道:“请赐教。”

   书房中尽是金贵物什,叶小清就算是胆大也没胆大到毁孟奕白的书房,很自觉地去了院子里,拿着双刀,她觉得自己如虎添翼,招式使得都流畅了许多,因为心情好,脚底下都轻快了很多,慢慢地就有些步步紧逼。

   打的正酣畅淋漓,她一个转身,一把刀直冲孟奕白面门而去,临到他面前,她还是故意偏了些方向,正巧他侧身避过,身前的发被锋利的刀锋割断了几根,随着风飘落在地。

   “你还来真的。”孟奕白扬了扬眉,脚下不由得快了一些,与她过招不是一次两次,他一下子便逮住了叶小清的命门,捏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她的一把刀就脱了手,噼里啪啦掉在地上。

   打架的时候兵器脱了手可不是什么光彩事,这下叶小清不乐意了,直接将另一把刀直直投了过去,擦着孟奕白的脸侧掠过,钉在身后的廊柱上,刀柄上的红布条被震得不停地晃动着。

   虽说作为一个山寨的一寨之主,都要有广阔的胸襟,但叶小清没有那么广阔,反而有点小心眼,切磋输了经常喜欢发脾气。

   但她今儿心情兴许是特别好,就算是兵器脱了手都没显得特别气急败坏,只是颇为不满意地“哼”了一声。

   但“哼”过之后,还是很乐呵地咧嘴一笑,快步凑到孟奕白身前,邀功一般挥了挥手臂,“我的功夫是不是厉害了一点?”

   看着她满脸的笑意,孟奕白不可置否地扬了扬眉,果断地否定了她,“并没有。”

   反正被否定也不是一次两次,叶小清也懒得跟他计较,她伸了个懒腰,手臂顺便搭在他的肩头,歪着脑袋盯着他的眼眸半晌,想了想还是问了:“……我、我其实想回寨子看看去。”

   自打来了江宁她就一直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但是不知道孟奕白的意思,所以一直没问,但如今看到他将双刀还给了她,她心里多多少少有了点底,所以还是问了。

   她的眼眸中都是希望的小火苗,忽闪忽闪的,好似一阵风吹过能刮灭一般,孟奕白垂眸望了她半晌,手揽住她的腰将她带进怀里,思索了一阵,轻轻应道:“好。”

   幸福来得有些突然,叶小清傻了许久,反应过来时还没来及欢呼,便听到他继续道:“年后。”

   若不是他提醒,她都快忘了过几日就要过年了,也就是说再过几日她就能回山寨看看了,到时候她一定要带上很多年货衣锦还乡,显得十分阔绰,让寨中兄弟知道她下山一遭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好!”她规划的十分完美,答应的也十分爽快,嘴角咧得都快到耳根子了,“成交。”

   …………

   除夕,辞旧迎新,一元复始,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新年的味道,为了图那份喜庆,老老少少都穿了带红的衣裳,江宁王府也一片喜庆,小厮踩着高高的梯子,张贴着对联与大红的福字年画。

   婢子们则穿梭在王府的各条小路上,手里端着的都是新衣或者各种食材,有的还坐在院中剪着窗花,剪刀在红纸上流畅地游走着,不多时一张精巧的窗花便剪好了。

   每到了除夕,王府中只要家中还有老小的下人,都可以在除夕这一晚回到家中吃顿团圆饭,家中无人的就在王府中吃一顿丰盛年夜饭,初一一早还有红包领。

   所以江宁王府中人人都面带喜色,忙碌并且欢喜着,街道上时不时传来鞭炮的响声,还有稚童们的欢笑声。

   贴着福字的大红灯笼挂在王府各个角落,风一吹,每个灯笼都开始打转,那些金黄的穗子也跟着来回地晃。

   起了个大早,叶小清也没闲着,一早便换上了绯红的外裳,雪白的中衣在领口微微露出一些,衬得她面颊艳若桃花,她从早到晚都在瞎忙活,贴福字的时候她去插一手,剪窗花的时候她还去插一手。

   最后弄得福字贴歪了好几张,窗花剪坏了几张不说,锋利的剪刀还划破她的指腹,面对着婢子们的劝阻,她还是放弃了贴年画,末了去街上找了几个稚童要了些鞭炮,自己点着玩去了。

   就算是到了除夕,孟奕白也没什么时间来陪她,今儿一大早便出门去了,到了晌午还未曾回来。

   在江宁的乐趣除了孟奕白就是山寨了,可如今什么也没有,叶小清深觉无聊,鞭炮放完了她又去大街上闲逛了一圈,发现小摊贩们今天压根没有摆摊,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摊位还在那支着。

   瞧见街上那萧瑟的场景,她打心眼里觉得失落,只得打道回府,路上顺便又买了些鞭炮,在王府正门口点了,随意打发着时间。

   渐渐地天有些黑了,高高挂着的火红灯笼燃着,王府正厅燃着了熊熊燃烧的火盆,天地间只剩那些耀眼的火红,驱散了渐渐深沉下来的黑夜,昭示着下一年红红火火。

   王府正厅中摆着一张榆木大圆桌,榆木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过一会便会摆满丰盛的年夜饭,叶小清百无聊赖,便托着腮坐在桌边,眼神一直瞅着王府大门,直到她看到一辆熟悉的方顶马车缓缓停在门口,她才撑着桌边起身,

   有下人上前去撩起马车帘,起了一阵风,车帘猎猎作响,孟奕白稳步下了马车,衣摆也被风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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