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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臭哄哄的马厩，有美女为伴的时候，也就闻不出臭来了。

　　 不能不说，依森哈德对于马的品质要求极为讲究。首先，这些马绝对要比市井草民用来拉车干活的牲口好得多，绝对是可以在社交场上拿得出手的；但是，跟其他平民土豪商人完全不同，依森哈德绝不会去花大价钱买那些一流上品的纯种好马，因为这是有悖于他的身分的。贵族们之所以对那些豪商嗤之以鼻，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他们不懂得自己的身分地位到底在什么地方，总是竭尽全力的穷奢极欲，恨不得满身都挂上金银珠宝。然而真正的贵族，是特别在意身分和品级的。

　　 在哪个位置，就享用哪个位置应该有的东西，过火了就是僭越。豪商们不懂得这一点，巴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富可敌国，贵族们之所以纵容这些行为，还不是看中了他们上缴的税金？但收税收得钵盆盂满之后，还是会打心眼里鄙视他们，一旦有朝一日看谁太过招摇不顺眼了，就会想办法找到他投机倒把的把柄，将其扔进监狱，罚没家产，全部充进自己的金库里面。

　　 所以，文人出身，深知其中利害的依森哈德，即使已经是个比较成功的商人，也坚决恪守「不僭越」的准则，家居装饰和马匹、车辆的品质都是按照比普通骑士稍低一些的标准来配置的。所以只要是对他有所接触的贵族，几乎都非常满意，对他的尊重程度也要比其他商人高上不少。

　　 在马匹的鼻息声中，张龙和苏伊娜面对面盘腿坐在草垫上，开始心一天的语言教学。不知怎地，张龙居然有那么一种穿越前小学课本中那些励志课文的场景再现的感觉：苏伊娜解下缠在腰间的小布包，从里面拿出几张泛黄柔皱了的浆纸铺在两人面前，然后又从领口掏出贴身摀得热呼呼小半瓶墨水和一根已经有些破损的鹅毛笔。看起来真的很艰苦，却又格外值得珍惜，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求知若渴」么？

　　 苏伊娜表情严肃，非常认真的拧开墨水瓶，把鹅毛笔蘸进去，然后一边轻声拼读，一边把单词写在纸上。显然，从昨晚分别到现在，这小丫头下了大功夫，那些有着「特殊读法」的单词居然一个不差全拚对了，虽然字写得实在是有够难看，张龙也不禁啧啧称奇。想当初自己刚开始学英文的时候，可是要多费劲有多费劲，如果不是后来迷上了打游戏需要懂得里面的意思，怎么可能对此产生兴趣？说起来还得感谢自己小的时候还没有后来那么发达的汉化组啊，要不是必须得玩「生肉」，他也许根本不会努力学英语了，如果是文盲加哑巴的自己穿越过来，估计在奴隶船上的时候就死翘翘了吧……

　　 张龙收住胡思乱想，对满眼期待的苏伊娜翘了大拇指：「真没想到，全对了，很了不起啊！」这份赞许是真心的，聪明的苏伊娜自然看得出来，报以自豪的微笑：「当然啦，我学东西很快的！既然昨天的东西合格了，那今天学什么？」

　　 「嗯……这样吧，我们来训练下你对文字的灵活运用。」张龙想出了一个还不错的办法，拿过鹅毛笔，找了张空白的纸，在上面写道：「用笔谈来聊一聊，好么？」然后把纸笔一块推到苏伊娜面前。

　　 「啊……」苏伊娜睁大了眼睛：「可是……」

　　 张龙「嘘」了一声，示意她一个「写字」的动作。苏伊娜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终于鼓起勇气，提笔写下：「好吧，聊什么呢？」

　　 张龙接过纸笔，写道：「听说费屈玛又把娜佳弄哭了好几回？」

　　 苏伊娜拿着纸，横看竖看了好几遍，很费力的拼读出来：「费……克……玛？啊，不对，应该是『费屈玛』，这个……娜……迪……亚，啊，不是，她说过的，伊夫葛洛名字得念『娜佳』！嗯嗯，应该是他们俩的事！」破解了两个「拗口」的人名，她非常开心，兴高采烈的写道：「不想说他俩的事了，先教我写自己的名字吧。」

　　 呃，这倒是个难题……张龙居然有些惭愧：「苏伊娜」并不是一个标准的英文名字，可能跟她的血统相对复杂有关系。这个名字具体怎么拚，他只在上次在「晕到死」酒吧出任务时，看帕拉莫老板在介绍信上写过一遍，早就忘掉了！见张龙神色不对，苏伊娜好奇的拿过纸笔，写道：「怎么回事，有问题么？」

　　 张龙悲哀的摇摇头，赶紧接过纸笔承认错误：「对不起，妳的名字不是来自标准通用语，我也不知道确切的转写方式。上次在帕拉莫那里见他写过，却没记住，实在是惭愧啊！」

　　 苏伊娜有些遗憾，却善解人意的笑笑，写道：「没关系的，既然知道有人会写，就可以再问出来，到时一定要告诉我喔！」

　　 两人就这样在马厩里笔谈了好一会，不知不觉已经正反面写满了三四张纸。恍惚间，张龙似乎回忆起中学时给前座那个文静的女孩和后排的暴力男充当中转站传纸条的经历，也许那时候的他们就像自己现在一样的吧……

　　 当初，不高、不帅、体育不好又天天挨揍的他，彻底无缘少年时代那种朦胧青涩的感情，不能不说是一大缺憾。然而居然在穿越之后获得了体验，不知道是该庆幸呢，还是该难过……

　　 纸张，对于他俩来说是宝贵的，用掉这么多已经显得有些奢侈了。于是张龙示意苏伊娜暂停，然后把笔谈中她有意无意写出的错别字一一指出。其实，她的表现已经相当不错了，拼写错误并不太多，文法也很通顺。可能跟「贞女坊」的礼仪训练有关系吧，虽然那里不教识字，却对说话的方式和技巧要求是很严格的，有这等口才基础，只要学会了写字，文法就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很不错啊，以后每天我们都可以这样笔谈一会，估计很快妳的读写就都能过关了。」张龙肯定的说。

　　 苏伊娜一听，很开心的笑了，见张龙的目光又开始发直，便噘起嘴巴狠狠拍了他脑门一下：「叫你别这个样子，怎么记不住？」眼看张龙的表情又开始窘迫，苏伊娜摇了摇头，突然下定决心，扑过去用力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道：「你是个很出色的人，一定要有个出色的样子。现在已经有女人跟你说话，跟你做朋友，也有女人抱过你了，所以，别再那么逊了，真的好讨厌！」

　　 说完，她立刻松开手，收起纸笔和墨水，灵动的跑出马厩，在门口向张龙微笑着招招手。张龙如梦方醒，起身跟了出去，苏伊娜刚才这一抱也是鼓起好大勇气才实施的，俏脸也不禁有些羞红，两人一前一后走到看台下，苏伊娜忽然弯腰，从一个角落里的几块松动的砖头下面变戏法般的翻出个油布袋，转身递到张龙手里。

　　 「嗯哼，说好的点心，给你。」苏伊娜笑着说：「马厩太臭，怕影响了味道，我就藏在这了。拿回去慢慢吃吧，别让你的弟兄们看到，不是我小气，是咱俩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得回去了，明天马厩见喔！」

　　 她说完，就像小鸟一样飞上看台，回去公馆里面了。